space babe

^ ^

飞行的故事(一)

星际赏金猎人au。二刷cowboy bebop的产物

讲道理是rapperline 3p。但是由于锡锡还没有出场 我就先不打tag惹




01. astronomy domine


闵玧其脚翘在茶几上点钱。


“…四十,四十一。” 


因为叼着支还没点着的烟,唇齿无法正确地相遇咬合,音节被含着又化在了口腔里。


“四十二。”


他数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进行机械的反复,目光时常漫无目的地在船舱的起居室里游荡。起先是左侧角落里的扭曲生长的绿色盆栽,现在又逗留于他马靴磨损的鞋尖上。上了年头的中央恒温系统发出细小的嗡吗,被耳朵捕捉,在意识中放大,逐渐盖过手上一张张绿色纸币细腻的纹路相摩擦的声音。


前方走廊里的一扇门开了。黄光射出来,投在对面黑压压的墙壁和地板上。从中出来的人影子长而狭窄,并且走路时以一种极其漫不经心的方式趿着拖鞋。


脚步声在面前不远的三级台阶上停下来了。“哥?” 


“哦,俊啊。” 闵玧其几乎不张嘴,叼着烟卷的发声听起来像是一团卡在喉咙里的嘟哝。


厨房里没拧紧的水龙头嘀嗒作响。盘踞在通风通道里的不知名宇宙生物窸窸窣窣地移动。一颗彗星在低倍观测镜能看到的范围内划过。美洲鳄号缓缓倾斜,根据严密的算式进入了金星的轨道。金南俊端着咖啡壶,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台阶走下来,过程中差点打翻咖啡壶,把自己绊倒。


闵玧其没抬头,哼了一声,听起来其实还挺温情——不是他的本意——不过这些年来很少有什么事是在他“本意”之内的了。比如美洲鳄号。比如金南俊。他把那一厚沓十万元面值的钞票往桌上一扔,有些负气的意味。胳膊肘架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头也向后仰,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没休息?” 金南俊拖着脚步,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老旧的弹簧在开裂了的灰色皮革之下吱呀作响。他呲牙咧嘴,以过于缓慢的夸张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咖啡壶搁到了茶几上。闵玧其止不住嘴角向上的抽搐。


“没,没睡着。…提前联络地面来着。”他伸手拿下了嘴上的烟,舔了舔嘴唇上烟草的苦味。“你说得挺对,你们这儿给政府卖命的都挺操蛋。”


金南俊挑眉,侧身摆弄起了安置在茶几旁的屏幕装置,手指在半透明的界面上飞速点击操纵着。两条光溜溜的瘦长胳膊从背心的袖口里伸出来,小麦色晃得闵玧其太阳穴胀痛。


“已经进入轨道了?咱们?” 类似于狐疑的神情落到了金南俊的脸上,非常罕见。不是特别适合他,让他的五官稍稍有些扭曲。闵玧其觉得好笑 ——他的社交能力在金南俊心目中只有这么些分量。


“就刚刚你出来的时候。” 闵玧其抓起遥控。屏幕界面在金南俊的眼前合了起来。“出入境的人说是要在,呃,纽安纳托利亚那一片指定的区域降落。”


“挺厉害啊。” 金南俊有笑意的时候眼睛非得要眯成两条缝,稍稍外翻的嘴唇被抿起,提到大约是脸部中央的位置。那是一张让人过分轻信的脸。他举起手里的咖啡壶:“需要咖啡因摄入吗?”


闵玧其本想对他逗弄意味的话表示嗤之以鼻,听到咖啡因三个字话便生生咽了回去。黑色的,滚烫的液体从半空倾倒下来,现在坐在他的杯子里。一缕烟飘进舱顶的灯光里。


金南俊开口谈起了人类在太空时代对咖啡豆与烟草一类传统作物的依赖。声音在闵玧其脑中渐渐融进了背景里嗡嗡着的噪声里,游走在水龙头的嘀嗒之间。从一只耳朵进去了,便又从另一只出去。


闵玧其觉得他原本是有话想说的。烟被他捻在两指指尖,稍稍被汗濡湿了,白色的烟纸发皱。语言本能在他的喉咙深处咕咚冒泡。可是在哲学讲座和极度困意之间,盘旋在他脑中的只剩下“你想得太多了。”


于是他说:“你想得太多了。”

金南俊哧哧笑起来——一种炫耀酒窝的恶劣行为。他把腿盘起来,手掌握住脚踝,姿态有点像个孩子。闵玧其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放松。

“你跟我说过起码有十次了。”

“十次对于四年太少了。”闵玧其探身,把散落的绿色纸币一张张捡了回来,慢条斯理地在桌子上码齐,只是余光偶尔瞥向金南俊,却看见他眼神追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以一种期待的,不安的姿态。

“哥——” 他张口了。闵玧其却在想,天啊,我还没有准备好听下去。

“什么?” 

“…谢谢你。”

闵玧其只觉得心底躁动得长草。他摸摸鼻子,自顾自嘟囔:“谢什么?”

“…帮我换现。我知道这么大量的现金很难兑出来,还劳烦你到地球上跑了一趟——还有,”金南俊用手掌揉了揉脸:“还有这四年。” 然后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抬头直直地盯着闵玧其的眼睛:“你知道我必须得回去。”


闵玧其知道吗?他不大知道。他只知道金星传出民间暴动的消息之后的两天,金南俊突然提起了要回家——和他那只老旧的传讯机有关系。他不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是生活在同一艘飞行器上的同僚,两个同样没有身份没有国籍的亡命徒,维持着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合作关系。他本来要说,我们只是合伙做事罢了,我本来就没有干涉你个人决定的权利。


——然后他掂了掂自己已经纠缠在一起的五脏六腑,望着金南俊发亮的,决绝的眼神,说:“好,我知道。” 听到自己声音有点颤抖。


于是他不再敢说什么了,但是钞票被叠成了整齐的,即将分道扬镳的两堆。金星越来越逼近。起初它在显示屏上是一个巨大的,轮廓圆滑的球体,偎在一片漆黑的荒芜之中,紧接着明晃晃的橘色就占满了整个屏幕。他想,他要把金南俊送进这一团滚烫的二氧化碳风暴里了。


金南俊再一次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降落在了纽安纳托利亚戈壁滩里的停火区。他换了长袖长裤,寥寥无几的衣物家当被塞进了他来时背的帆布包。两人闷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舱门缓缓打开。他们首先看到的是千千万万赶向逃离金星的班机的人群,密密麻麻地,没有生机地贴在一起。接下来是戈壁滩上浑浊的粉红色的天空。有一轮白色的弯月挂在正中央,叫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金南俊缓缓起身,拿起包,一步一步,走下美洲鳄号的展开的台阶。他的背已经长得很宽了,身形颀长,但是依旧很瘦,两片肩胛骨突兀地顶起单薄的衬衫布料。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悲壮。有很大的风吹过,扬起黄尘。金南俊一边下台阶,一边揉他的眼睛。闵玧其很少想起两人刚刚见面的情形了,但是此时此刻他那模样就印在他的眼后,像昨天一样。那是一个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小孩,四肢过长,无处安放。他说:“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金南俊走到了最后一节阶梯时,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闵玧其坐不定了。他两步走到舱门边,对他做口型:“别比我先死。” 

金南俊没有看懂。他摇摇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然后他逆人潮而上,金色的脑袋顶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02. 2000 light years from home


闵玧其许久没有一个人面对宇宙。


那是一团他难以领会的,巨大,虚无的的黑暗。美洲鳄号就这样静静地,无声地,穿梭在里面。他无动于衷地绕过绚丽的星云团,就像他绕过漂浮的太空垃圾一样。操纵舱里恒温25摄氏度。他觉得无比的寒意钻进衣袖,爬上他的脊柱。


他不愿意想象宇宙的浩瀚,不愿意想象它无限延展的边界,不愿意想象它托起的数以亿计的生命,更不愿意想起他一个人坐在其间,缓缓地向某一个坐标移动——让他在胸腔里清楚地感受到一种空洞的,悬浮着的恐惧。机械发出微乎其微的嗡嗡声——太静了,他想,一切都太静悄悄的了。他不记得他曾经单干的时候,沉默有这么叫人难以忍受。金南俊坐在他旁边的驾驶座时,总是打不住的聒噪,从剖解太空的数学公式说到泰坦星的寡头政府。他真是个——是个脑袋瓜灵光的小混蛋。所以干活的时候他和他的电脑总是负责前面的那些,而闵玧其和他的枪负责后面的那些——那些会把手弄脏的那些。

而刚刚,他亲手把他送上他狼烟四起,烽火遍地的母星,送进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暴动。


金南俊在驾驶舱的抽屉里藏了些古董CD。他随手翻了一张出来,落灰的封面是几个高加索特征的白种人,穿着滑稽,坐在清真寺面前。光盘被特殊改装过的卡槽吞下,放出来的摇滚乐一遍遍变缓,又一遍遍在电吉他和密集的鼓点里重启。他一边用脚踩着节奏,一边望出窗外。美洲鳄号刚刚经过一颗小卫星,它坑坑洼洼的一侧正在经历一场昼夜交替,灰绿色的冻土表面,一半笼罩在黑暗之中,一半被万丈光芒照亮。


他的手指在操纵界面飞快地滑动。全速前进。



迎接他的城市湿淋淋的。

高耸的摩天大楼被扩散不尽的雾气围绕。于是霓虹灯光弥漫开来,红色和紫色不均匀地溶解在悬浮的颗粒物里,挂在空中混浊不清的一团。城市浸在里面,轮廓模糊暧昧,只是一座赫然伫立,面目可怖的怪物。


闵玧其许久没有来过这儿了。这里的路被钢筋丛林包围得密不透风。他的头顶是一层层数不尽的城际轻轨,列车超音速掠过,消失在浓雾里。在广场上,在巷子里,全息投影漂浮,乳胶质感的合成器电子音乐回响,零星的人影捂着口鼻匆匆经过。斑斓的光掺着雨水,顺着寒冷的玻璃窗淌下来滴到地上,被行人的步伐溅起。


只有在这种时候闵玧其才想起自己的城市。星际间上亿座如法炮制的超级机器中的一个。同样刺鼻的气味,同样不间断的噪音,他可以随时随地消失进无动于衷的人群,享受匿名的安全感。他想起外面巨大黑暗的虚空,数年关于飞行的记忆折叠压缩成了一个小核,被推到了脑后。脚踏实地的童年开始离他越来越近。于是他用力感受脚下的地面,有些惴惴不安地体会到了自己十分确凿的存在。


不停向东走,越过两片黑压压的水面,楼房开始变得破败。杂乱无章的霓虹灯牌之间露出了一些棕红色的天空。一连串废弃的电线杆和交叉纵横的铁轨出现。雨是酸的,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发热冒烟了。红,绿,紫色的积水水面漂浮着菜叶,烟头和易拉罐。吆喝声,叫骂声如雷贯耳。街上衣不蔽体的孩子们看着他经过。


合成器音乐无处不在。那是一种薄的,滑的,反光的诡谲音效,将人紧紧包裹起来。他想知道金南俊和他私藏的20世纪摇滚乐要怎样评价23世纪欧罗巴上的新乐潮,想着想着就笑了。


他凭着记忆拐进一座狭小的胡同,来到一栋摇摇欲坠的灰色公寓楼面前。他很少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很少有什么过往的牵挂要时常拜访。如果非要说出一处,那可能就是这里了。他想起来金南俊一脚钻进纽安纳托利亚的人潮里的样子——他很少被什么地方迫切地需要。


铁门轻推一下便开了,楼道里墙壁斑驳脱离,涂满了他没有印象的黑色涂鸦。灯光闪烁几下,钨丝发出嘶嘶的声音。闵玧其回头看自己的影子,在楼梯上折了好几叠。在这间没有窗的封闭楼道里,他朦朦胧胧地听到街道上的尖叫声和警车的鸣笛声。他敲上了三楼右手边的门。


开门的是个他从没见过的亚洲面孔的男孩,透过狭小的缝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运动长裤,花纹繁复的刺青从他露出的手臂一直爬上脖子。他的眉骨,鼻翼,耳朵上满是穿孔。耳垂扩张过,被黑色的小环撑开,中央是空的。


闵玧其心里咯噔一声,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别着的枪——“金硕珍呢?”他分明不记得这里原来的住户搬了家。而男孩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抱歉,我们不接待外地人。” 然后就把门关在了他脸上。


tbc



(eh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23世纪朝鲜民族仍然保留着他们那套长幼尊卑秩序 留 留给俊研究吧。

评论(10)
热度(29)

© space babe | Powered by LOFTER